給不知道現在在那裏了的朋友——Allen Boy

深吸一口氣，
沉下水。

讓水蓋過頭頂，
緩緩吐氣。

感覺再也沒有氧氣了，
才浮上水面。

深吸一口氣，
然後繼續沉下水，
吐氣。

浮起，吸氣。
沉下，吐氣。

這是小時候學游泳時，
老師教的。

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
在泳池邊，
我重復又重復的做著。

老師沒有給予別的指示，
只是在我身邊，
靜靜看著。

旁邊和我同年齡的朋友在暢遊著。
嬉鬧聲從遠處兒童泳池的方向傳出。
爸爸的朋友坐在泳池邊看報紙。

時間是夕陽。
可以看見慵懶的陽光在水面上蕩漾。
天氣是微風。
足以讓平靜的水面泛起陣陣波瀾。

我依舊重復又重復著那單一的動作。

。。。 。。。

我不怕水。
可是我害怕一個人面對未知的事物。

那年應該是小學五年級
——心無旁騖的一個年齡。

傻傻的在泳池的一角學習換氣。

。。。 。。。

轉眼間，
二十嵗悄然而至。

那年陪著我學游泳的你，
已經不知道去了那裏。

前幾年再見到你，
那些小時候一起玩的回憶，
卻不再熟悉。

我們客氣的打著哈哈，
卻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麽。

後來，
我沒有了你的消息。

我們也不再往來。

。。。 。。。

不久前，
和朋友去游泳了。

這一次，
輪到我在朋友身邊暢遊。

看著朋友靠在岸邊吸氣吐氣，
我想起那時候的你。

那時候的你，
就是這種感覺嗎？

成就、驕傲、神氣、落寞、孤獨、惆悵、感傷、回憶... ...

那年我們十一嵗。

我寧願相信你是一時好心，
才會在我身邊用諷刺的語氣來鼓勵我，
也不願相信你真的有那麽多感受。

廢話。

那些比較酷的、帶有一點獨孤求敗的氣味的形容詞，
是屬於我的。

我想，
你也是這樣想的，
是嗎？

難怪當年我們要搶玩具了。

。。。 。。。

和朋友游泳的那天，
下起了雨。

該死的是，
當年學游泳的時候，
也下了這樣的一場雨。

我想以後我要去泳池游泳，
一定忘不了你吧。

該死的你，
竟然毫無預警的佔據了我的心底那麽多年。

。。。 。。。

我也一時好心，
當起了陪練員。

朋友努力不懈的在換氣，
我在旁邊不時地看望著。

我是怎麽學起來的？

也像他們一樣嗎？

一板一眼的動作，
不敢輕舉妄動的表情，
一溺水就想抓著東西的反應... ...

我想象自己笨拙的樣子，
以及你在一旁分享心得的側臉。

然後，
有一股叫作想哭的衝動，
充斥在心。

。。。 。。。

謝謝你。
我不知道你現在在那裏的朋友。

甚至我不知道你的中文名字叫什麽，
也不知道你的英文名字到底拼得對不對。

也許，
現在我在街上與你擦肩而過，
我也不會知道那個人是你。

可是，
那一年，
有一個人在我學游泳時給我的鼓勵、分享給我的心得，
我不會忘記。

謝謝你。

。。。 。。。

也許，
下次我再去泳池游泳時，

先幫你祈禱吧~~

就像祭拜儀式一樣，
先向你致敬，
才可以下水。

如果你聼到我這樣的想法，

我想你一定會跟我一樣，
囘一句 ：“去你的”。
對吧？

朋友，
珍重。